要闻

奶奶的背篓

2019-03-22 15:52    来源:
2019-03-22 中学组征文稿


夕阳从屋檐顶泻下,流淌在静静地小山村,老屋的土墙也浸透了金黄。多少年来,年迈的奶奶总是静静地躺在躺椅上,一旁的随声听里总是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春天的故事》,每每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我的内心就无比骄傲和自豪。

奶奶的堂屋里有一个背篓,它是曾祖父亲手用竹篾编的,口大圆形,底小方形,肩背上的带子是用麻绳编织的。这个泛着金色的背篓伴随着奶奶从年轻到如今的暮年。奶奶总说:“家里什么都可以丢,就这个宝贝谁都不能动。”“奶奶,知道了,知道了,它可是您老的好朋友呢!”我常打趣道。每到此时,奶奶就会呵呵的笑着:“是啊,它跟我可是几十年的朋友啦,现在生活好了,可不能忘了它。不过老伙计,你好像真的该退休了!还要感谢国家政策好啊!”奶奶眉开眼笑的看着我,会边说边轻轻地抚摸一下这个背篓。我和爸爸知道,奶奶又该忆苦思甜了吧!

奶奶嫁给爷爷那会儿,这个背篓每天天不亮就陪伴着奶奶,田里地里,村头村尾,风里来雨里去。那时候,没有三轮车运送,种田种地多亏了这个背篓,满背的稻子、沉重的红薯、高梁,每一样都是靠着它一一运回家。为了补贴家用,奶奶也常用背篓将这些自己种的蔬菜、瓜果背到集市上卖,换来家里的柴米油盐。也亏得奶奶生活在新社会,要是缠着小脚恐怕是背不动的。就这样,一家人在农村生活了好多年。

等到三叔出生后,爸爸和姑姑都到了要上学的年龄。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不过深感没有文化要吃苦的奶奶咬着牙从生活费里抠出几块钱,给爸爸和姑姑交了学费。并且当时学校不多,离老屋又远,遇上天下雨,山路湿滑,姑姑就只能用奶奶的背篓背着去。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爸爸和姑姑学习非常勤奋刻苦,成绩优秀。

奶奶为了感谢老师对他们的培养,大半夜地亲自跑到黑乎乎的地窖里,顶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一个一个地在灯下精挑细选,仔细比对,终于选出了满满地一背篓红薯。第二天天不亮,又专门走了几十里地,背着红薯去感谢老师。奶奶的脊背,许是这个时候负重过多而弯曲的吧!

当时,有个问题经常让爸爸和三叔烦恼,那就是他们总是饿肚子,或许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特殊标志吧!正处于长身体的爸爸和三叔经常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在对他们抗议。不过他们也深知奶奶特别辛苦,爷爷在奶奶生下三叔后就病逝了。所以他们就瞒着奶奶,自己想办法:老屋后有条小河,而且重要的是当时没有工业污染,里面的鱼虾、螺蛳、河蚌等都是正宗的绿色水产品。爸爸和三叔就偷偷地光着脚丫用渔网到河里打些鱼虾、螃蟹等,三叔因为身体较弱,所以背篓只能由爸爸背着。二人再合力用背篓背到集市上去卖。爸爸说暴雨后的鱼虾是最好打捞的,每捞一次鱼虾,家里便打一次“牙祭”。

但有一次爸爸捞鱼虾时,脚被蚌划伤了一大道口子。爸爸说当时受伤了不敢说,怕被奶奶骂。天黑了,不仅血没止住,爸爸还发烧了。三叔就急着告诉了奶奶。大半夜里,奶奶打着手电筒从村口请来了赤脚医生,用土办法给爸爸进行了包扎。所以爸爸的脚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疤痕。爸爸说那天晚上奶奶一直守在他的床前,本想责备,却没骂出口,只独自一人牵起衣袖抹眼泪。爸爸的伤疤或许就是那个年代的独特印记吧!

看来,奶奶的背篓还背出了爸爸的幸福童年啊!几十年后,爸爸和三叔讲到这段经历就像讲故事一样,我都会特别羡慕,连声说那可真是“好时代”啊,好时代才有原生态啊!每每回忆到此,爸爸和二叔就会哈哈大笑。

不过鱼虾也不能一年四季都能捕捞,到了别的季节,爸爸就又想其他法子来填饱肚子。后来啊,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时候,脑袋灵光的三叔就做起了小生意,什么蔬菜水果、锅碗瓢盆都背到集市上卖过。积攒的钱多了,三叔就用它开了一个小餐馆,背篓又回归到奶奶的手里。

十多年过去了,爸爸赶上了好时代,靠着自己的知识外出挣钱,我家早就奔上小康了,我们也从乡下老家搬到了城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才会开着小车回老家看奶奶。爸妈几次劝她跟我们一起住,奶奶总说:“习惯了,闲不住——”其实她就是舍不得她的老屋和她那帮老伙计。外加路途又远,奶奶晕车,所以她很少进城。

但是每次我和爸爸去看望奶奶,身体硬朗的奶奶也还是用她的背篓从菜园弄回来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临了总不忘要我们带走他的劳动果实。奶奶说这是她自己种的,富硒食物最健康,没有添加饲料,孙辈们吃了好长身体。我总是对奶奶说:“奶奶,您年纪大了,别忙活了,我和爸妈养着你。”她老人家哈哈地笑着,摸着我的头,慢慢地对爸爸说:“这年头形势好啊,多亏了共产党,要不你们怎么有小车坐呢?走到哪里都别忘本,别做亏心事,能帮人的时候就尽力帮着。我嘛,不用你们惦记着,我们七十岁的老人都吃上了国家补贴呢!再说,我还有背篓陪着我,啥时也不会饿着!”

今年暑假,江习高速公路终于通车了,我的奶奶终于从四面山的大山里走出来了。这一次,奶奶不仅用背篓背了一大背的富硒食物进城,奶奶还用背篓把那所谓的“洋玩意”背回了老家。奶奶口中的“洋玩意”,其实就是一个大喇叭的带视频的音箱和一部智能手机。奶奶笑呵呵地说:“带视频的音箱可以放在院子里跳坝坝舞。现在生活好了,大家都注意保养身体了,多活些年头,多享享福。这老年机呢,功能不行,跟不上时代步伐了。咱村里的那些上了年纪的有什么事都流行聊微信,发朋友圈了。所以我也叫你爸给我弄个来瞧瞧。快,妞儿,教教奶奶怎么弄。”

夕阳的余晖倾斜在奶奶枯黄的脸庞上,为其附上一层幸福的神采。奶奶刚到村口,就看见邻居们喜笑颜开地在她院里等着。奶奶来不及进屋,赶紧叫爸爸把背篓给放下。急忙把她从城里淘回的宝贝分享给大伙儿。“妞儿,把音乐给奶奶弄上一曲,就那个“最炫民族风”吧!”音乐一响起,奶奶就和那些老辈们扭来扭去,舞姿虽不优美,却扭出了奶奶甜甜的生活啊!瞧奶奶那美滋滋的样儿,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奶奶的心一点也不老,跟着时代,一天天地“洋”起来了!

国庆节,我那年迈的奶奶果真在家族群里晒了一组照片,那就是奶奶的珍宝——背篓。我立即给奶奶点个赞。我还发现,奶奶不仅会晒图,奶奶居然会视频聊天了。视频里,奶奶一手抚摸着背篓,一边谨慎地告诉我们这些后辈:“这背篓跟了我一辈子,如今我只有一个心愿,这个背篓日后一定要当做我家的传家宝传承下去。”我们全家都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用力鼓掌。因为我们都明白:这个浸着金色的背篓背出了咱们这个大家庭的酸甜苦辣,背出了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幸福生活,背起了奶奶一生爱的责任。


几十年过去了,背篓在我们家已足足传承了三代人。按照目前的生活条件和水平,这背篓是值不了几个大钱的。就是放在大街上恐怕也没人要。但它却是过去我们家族最值钱的一样东西,而且也最有纪念意义。勤劳善良、朴实坚韧的奶奶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并深深地灌输到了我们的血液里。将来,我们的一言一行必也将影响到我们的儿孙,让他们再将这个“传家宝”继续传承下去。


责任编辑:龚俊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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